日本經濟文化
日本人當官,為啥會越當越窮?
日本社會喜歡把每一個人進行分類,然后貼上明顯的社會標志,譬如“政府官員”。“政府官員”這一稱呼,在我們中國,大家都知道是指在政府機關里工作,擔負一定管理職務的人員。但是,在日本,卻沒有這樣的稱呼,年老的日本人把政府官員稱作為“役人”(這個名詞,在我們古代漢語中出現過),一般的日本人,則把政府官員直接稱作為“公務員”。
在日本,“公務員”是指通過專門的考試進入“吃納稅人錢”的人員,不僅包括在政府機關里工作的人員,也包括在公立機構里工作的人員,包括公立學校的教師、醫生、警察和自衛隊員。分為國家公務員、地方公務員、特別公務員(警察與自衛隊員),三者之間是不能相互間自由串門,譬如地方公務員要想到中央機關去工作,必須參加國家公務員的考試,而不是靠提拔培養就可以升任。但是,日本的“公務員”的概念,與我們中國公務員的概念又有所不同,日本把中央機關部長以上的大官,都排除在“公務員”的隊伍之中,這一類管理國家或一方疆土的人,都不稱作“官”,而是有一個特定的名稱,叫“政治家”。也就是,日本的“政府官員”是分成兩部分,一部分是公務員,通常稱作為“官僚”;另一部分,就是“政治家”。更通俗一點地說,凡是通過專門考試進入機關工作的人,是“官僚”;凡是通過選舉進入機關工作的人員,都是“政治家”,譬如國會議員、包括首相在內的內閣成員、地方知事等。因為日本法律規定,政府部長和部長以上的管理職務,不得由官僚擔任,官僚最高只能當到“事務次官(常務副部長)”,如果官僚想當部長(大臣),那么唯一的途徑是辭去公務員職務,去參加國會議員(眾議院議員、參議院議員)的競選。當上國會議員之后,你才有資格和機會去當部長和首相。
日本這種體制想說明什么呢?想說明國家是由一群國民選出來的代表(議員),代表國民的意志進行管理,而不是由一群官僚進行管理。事實上,日本這一個國家基本上還是由官僚在進行管理,首相和部長們只是發號司令。因為一位國會議員即使當上了部長,如果在選舉中失敗,他就只能灰溜溜地離開部長的寶座,并且身價暴跌十八層,一夜之間變成一位“無業游民”。所以,一名國會議員如何傾聽選民的意見、反應選民的要求、解決選民的訴求,是決定其今后能否繼續當議員的關鍵,因為當選民們認為你不能為他們服務時,下次選舉就不選你了,大家手中的一票投給誰,是自由的。那么,當上了掌握國家管理大權的政治家,能發財嗎?我們來看一份內閣成員財產調查報告。每一次新內閣誕生之后,日本政府都要公布內閣成員財產調查報告(國會議員當選之后也要公布,官僚不需要公布)。最新資料顯示,安倍內閣20名成員(內閣大臣),包括不動產、存款和股票等在內,財產總額平均為9259萬日元(合約587萬元人民幣)。只有3人的資產超過了1億日元,安倍首相總額為1億396萬日元(約合885萬元人民幣)。麻生太郎副總理兼財務大臣以5億2303萬日元(約合3317萬元人民幣)占據榜首,他家是九州地區的大資本家。另一位是IT擔當大臣平井卓也(60歲),他因為在老家擁有諸多房地產,以3億2005萬日元(約2029萬元人民幣)進入“億萬富翁”行列。
但是,北京、上海、深圳等城市,隨便一個家庭的資產都可以超過安倍甚至麻生。在這里,我要特別提到一位未來最有可能成為日本首相的年輕的政治家,他的名字叫“小泉進次郎”,今年38歲,還沒有女朋友(確切地說,還不要女朋友)。小泉進次郎當過日本內閣府政務官、現任日本執政的自民黨的首席副干事長。更為重要的隱形身份是:日本前首相小泉純一郎的兒子。 小泉進次郎被稱為日本執政的自民黨的“白馬王子”,他早年留學美國哥倫比亞大學,獲得政治學碩士學位。2006年,他進入美國智囊機構———戰略國際問題研究所(CSIS)日本部擔任研究員,曾經擔任美國國家安全保障會議亞洲事務負責人的邁克·格林,是進次郎當時的上司。2007年,進次郎回國擔任父親的秘書。在小泉前首相宣布從政壇引退后,他繼承父親的票田,于2009年一舉當選為眾議院議員,時年27歲。隨后,進次郎擔任了自民黨青年局長。由于進次郎長得與其父親十分的相像,說話語氣和性格也十分類似,因此,一當上議員,就獲得不少日本國民的喜愛,成為自民黨內最具人氣的議員,在近幾年的兩次國會選舉中,他為100多名自民黨候選人站臺助選,個人支持率超過安倍首相。因此許多日本人也相信,這位氣盛年少但是做事穩當的進次郎,一定會在將來,成為日本的首相。
小泉前首相是近30年來,不是被趕下臺,而是自己主動要求辭職的首相。
進次郎其實已經不是“官二代”,而是小泉家的第四代政治家,他的曾祖父小泉又次郎曾擔任通信大臣、祖父小泉純也曾任防衛廳長官、父親小泉純一郎擔任了日本5年半的首相。進次郎本人已經擔任了5年的眾議院議員,但是他的全部個人財產,卻只有一輛豐田小轎車,按照目前的市場估價,價值只有40萬日元(約3.4萬元人民幣)。由于汽車不列入個人財產的調查范圍,因此進次郎的個人財產為零。
很多人難以想象,進次郎居然沒有財產,而且連存款都沒有。日本國會議員(眾議員、參議員)的平均月收入為175.5萬日元(約11萬元人民幣),年收入為2160萬日元(約136萬元人民幣)。另外還有一年780萬日元的立法調查費、一年1200萬日元的文書通訊交通費。合計:4140萬日元(約262萬元人民幣)。同時,國會出資允許每一位議員配3名“公設秘書”,3位秘書的年薪總計為2300萬日元。在日本國家公務員平均年收入為662萬日元(約42萬元人民幣),一般公司職員平均年收只有408萬日元(約26萬元人民幣)的背景下,國會議員一年2160萬日元的收入,和一年1980萬日元的事務經費收益是十分驚人的。但是,日本的國會議員中,卻沒有一個人喊富,尤其是當選沒幾年的“新人議員”,更是數著零錢過日子。原因何在?一位自民黨議員給我算了一筆“哭窮賬”:首先,議員身邊需要一批包括秘書在內的工作人員,總數需要多少?是根據議員本人的政治影響力和活動能量來定的。在國會辦公室里,政策秘書和第一秘書、第二秘書的工資是由國會事務局負擔的。但是在選區里,每一位議員至少要設立一個個人事務所,雇用的“私設秘書”,少則3人,多則10余人,幫助議員在選區內打理各種選民陳情,地方政府訴求,支持者的婚喪喜事等等,這所有的房租、人員工資、通訊交通以及出差費用,全部需要議員本人負擔。這筆“選區維持費”的開支多少,直接關系到議員下次能否當選?
日本國會議員中很少有“富翁”,像麻生太郎這樣有資產家家族經濟支撐的極為少數。 這位議員給我算了一筆小帳:一個選區里至少有10萬名選民,每天至少有1個人死亡,以議員的名義發一份唁電,送上一份香火錢,一般需要5000日元(約300元人民幣),一個月至少15萬日元,一年就要180萬日元。這還不包括隔三隔四的結婚賀禮。一句話,議員一年的收入,還不夠養活這么一支跟班部隊,籠絡這么多選民的心。資深的有影響力的政治家,一般還有企業和支持者的政治捐款,但是這一種捐款也有法律限額,并且帳目必須絕對透明。如果變相要收取企業的不法捐款,一旦查實,立即入獄。而初出茅廬,沒有政治影響力的議員,就是“清水衙門”。像進次郎這樣年輕的政治家,更需要的是籠絡選民之心,贏得選民更多的支持,因此必然會出現“收入不多,支出很大”的困境,因此,不借錢,已經是萬事大吉。更不要想買豪宅,買豪車。小泉純一郎在自己辭去議員職務,把選區讓給進次郎時,對兒子說了一句話:“我沒有錢財留給你,只有政治財產。”至今依然是單身漢的進次郎,近日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談到自己的財產為零的問題,表示:“人生,簡單就是快樂。說不定在下一次選舉中我還會落選。”已經獲得副大臣級官位的進次郎,依然對于自己的政治人生充滿危機感,而不敢追求奢侈,把全部的資金用于自己的政治事業中。也許對于他來說,政治事業上獲得成功,比住豪宅開豪車更有價值!
“人生只能一頭熱”,這是這位日本名首相兒子的人生哲學與心態。